实习菜鸟在妇科之做着化疗的女人
这个还做着化疗的女人又住院了。
因为患有子宫内膜癌伴盆腔淋巴结转移,六床一个月前已经在我们科住过一次院。子宫内膜癌是一种恶性肿瘤。这个病的平均发病年龄约为五十五岁。对于五十岁的六床来说患上这个病着实有些早。治疗采用全子宫双侧输卵管和卵巢切除术及盆腔淋巴结清扫。术后打化学药物进行辅助治疗。化疗药物会影响伤口的愈合,出院的时候医生就嘱咐六床在家里好好休养。
不遵医嘱的病人比我们想象的多。一些患者因为自以为是耽误病情的进展。当然还有一些患者是因为没有能力遵医嘱。虽然医生认为自己说的已经够全面,够具体了,但是对有些患者来说只知道什么时候吃药、吃多少药、什么时候做治疗、做什么治疗还不够。有时候遵医嘱意味着患者家属也要改变生活轨迹,愿意和患者建立另外一种相处方式。这一点有时候单靠患者自己的力量做不到。在治疗疾病方面,医生在患者和家属眼中还是有一定的权威的。所以为了使治疗能达到理想的效果,医生可能还需要做一些其他的干预。
六床是个不听话的患者,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来住二次院。六床因下体出血三天来住院。入院体格检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大问题,只是有些出血,而且出血量也不算多。六床入院第二天查房的时候,主任问六床在家里是不是干活了。六床说洗衣服了。主任对六床说走的时候说得多明白不让干活就是不听。六床说:“不干怎么行,孩子还要去上学,得把衣服洗洗。”主任接着问她是不是拖地了。六床点头说是。主任说干活不差这几十天,有活让老公去干。六床说:“他得干啊?活儿在眼皮子底下都看不见。”主任和我的带教老师都建议她找钟点工。六床说话的时候带哭腔:“农村人,哪有那个条件?”说完抹了一把眼泪。贫穷确实是个问题,对不同的人来说意义不同,可能只是经历,也可能是生活,还有可能是灾难。主任问六床她的老公哪去了。六床说回家了。主任告诉六床:“明天查房的时候,把家属叫来,我好好跟他说说。”
六床入院第三天查房的时候,六床的家属站在六床的床边。一个黑黑瘦瘦的汉子,穿着大裤衩和凉鞋。主任问他:“老婆都这样了,怎么在家还让干活呢?不是都交代了要好好养吗?”结果六床的家属回了一句:“谁让她干活了?”这句话可把六床的委屈都勾出来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老公的“罪行”。黑瘦汉子站在窗户边也不说话,讪讪地笑。趁着六床喘口气的功夫,主任赶紧嘱咐六床的老公一定不要让六床在家干活。病成这样本来就干不了什么活,再因为干活让疾病恶化,就得不偿失了。人不干活没事,但是不治病不行。六床的老公点了头。希望他能把他的承诺落实下去。
六床心里应该也有要干活的欲望,因为缺乏安全感。作为社会人,我们付出的劳动让我们感到被需求、有价值感。一旦我们失去了劳动能力,无论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都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对社会没有价值,很快会被社会遗忘。这种不安全感让我们不敢停下来。
当看到六床指点老公“罪行”地时候,我觉得她缺少的不只是安全感,还有高质量的关系。人从出生就缺乏安全感。离开我们最初的小房子,我们需要花一辈子来适应这个世界,有时候还不一定能成功。我们最初建立关系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加强安全感。
每个社会人的身份都是由一张张的关系网组成。每条网线由利益和情感共同编织。在低质量的关系中利益的成分更多,而在高质量的关系中情感占上风。利益利益,“利”也是“益”,“益”也是“利”。利益建立在双方都能提供好处也就是建立价值的基础上。如果一方没能建立价值,那么这条关系线就会摇摇欲坠。由情感主导的关系不一样,关系对方更在意的是我们这个人。在这样的关系里,我们即便无法创造价值也是被需要的。这样的关系才会让我们产生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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