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爸妈只陪嫁了俩漱口杯和俩脸盆,幸
1
年正月初八，是我和老公贺桐的大喜之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所谓的嫁妆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喉咙发酸。
40万的彩礼，我家就陪嫁了两样东西：两只贴着红双喜的漱口杯和两个脸盆，我的心里说不出来的心酸、委屈。
我爸还美名其曰团团圆圆。
真是讽刺啊！
这么想着，我耳边又响起我爸那句如雷贯耳的话：“想娶我女儿，拿40万元来，一分不能少，而且我一分钱不会陪嫁。我供她读到研究生花的可不止这一点……”
出发时间马上到了，我坐进婚车里，来接亲的伴郎七嘴八舌：“哇塞：收了40万彩礼，就只得了两个水杯，两个脸盆，这下娘家可赚大发了……”
“这新娘太值钱了吧？你看看，养一个女儿结一次婚就赚了40万。都说女孩是千金，我看到不对，应该是万金才对……”
“我真是见识了什么叫卖女儿……”
有人惋惜，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自嘲，说什么的都有。
而我，在温暖舒适的婚车里却感觉如坐针毡。心里对我爸非常失望，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突然，我想起来一些东西，这些主意不会是我后妈出的吧？肯定是我后妈想把彩礼留给她儿子，我弟弟结婚用。想到后妈，我的思绪回到十多年前。
2
我叫李鱼，是江西人。我爸和我妈是二婚，家里还有个后妈带来的弟弟。
我读小学时，亲妈因病去逝。初中时，我后妈带着弟弟来到了我家。
记得来我家第一天，他们娘俩站在客厅里，后妈身上穿着一件很旧的灰色衣裙，看起来非常土。她身后站着一个几岁的男孩，又黑又瘦，两只眼睛倒是又黑又大，他怯生生地偷偷看着我爸和我。
我爸拉着我，说：“叫妈。”我没有叫，在我心中，我妈妈已经不在了。
后妈温和地说：“叫阿姨就行。”说着，他又拉过身后的小男孩，指着我爸和我说：“叫爸，叫姐姐。”
男孩嘴张了半天才喊出一句话：“爸，姐……”
就这样，我的生活莫明其妙地忽然多了一个妈和一个弟。
我爸说：“虽然你弟是你继母带来的，但是既然进了我们家门，就是一家人，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你这做姐姐的有能力一定要帮助你弟弟……”
后妈对我不冷不热，只是，自从有了她，家里每天都有热乎乎的饭菜香，收拾得干净整洁。
但我还是很少叫她妈，因为我叫不出口。倒是那个男孩，不几天，就和我混熟悉了。我一放学，就跟在我身后，问东问西，有时问烦了，我就吼他，出去，别影响我做作业。
第一次感觉我妈对我们的区别，是过年时买衣服。我爸说两个孩子买的衣服要一样。但是，我妈每次买给我的都要贵点，说是女孩子要穿得好看点才能不自卑，不让人欺负。男孩子调皮捣蛋，买太好的，弄坏了可惜。而且弟弟年纪还小，个子长得快，衣服穿几次就短了，不划算。
过年送压岁钱也是我的多点，弟弟的少点，我爸说：“这样对儿子不公平。”我妈说：“儿子还小，用不了什么钱。但女儿长大了，知道爱美了，肯定要买些小东西，不方便每次都和父母拿钱。不都说女儿要富养，男孩要穷养嘛……”
后来，我读了高中，上了大学，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和我妈和我弟弟的感情仍旧是淡淡的。虽然心里慢慢接受了他们成为我的家人，但还是客气中带着疏离，缺少亲人之间的亲切和自然。
3
直到我带着男朋友回了家。没想到，我爸放话出来：“你要娶我女儿，必须拿40万彩礼来，而且我是一分钱不陪嫁。如果不答应，你爱娶不娶……”
男朋友一听就懵了。他家虽然在武汉，公婆做点小生意，他还有一个弟弟在读大学，根本拿不出40万彩礼。
我们之间的谈话不欢而散。我多次求我爸，他却不肯松口：“40万一分都不能少，你爱嫁不嫁！”
我只好去求我妈，她却说：“这个家由你爸说了算，我不是你亲生母亲，你的终身大事我可不敢决定，我听你爸的。”我心里腹诽，原来她对我的好都是装的，关键时刻就现原形了。
我只好掏出自己的积蓄，10万块钱，男朋友掏出了他自己的积蓄，10万块钱，准公婆出了20万，终于办成了我们的婚事。
40万彩礼就这样打发我出门，我心里越想越委屈，泪水止不住往下掉。
我看了旁边的老公，他正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看看身上穿的新娘装，还是婆婆准备的。外面阳光灿烂，我却犹如掉进了冰宫里。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后妈再好，在关系到自己亲身儿子利益的时候本性就露出来了。后妈这一招可真高。
4
车子很快来到了公婆家，当我和老公走出婚车，宾客们看到陪嫁只有两个盆和两个漱口杯，大家交头接耳：“不会吧，新娘家收了40万彩礼就打发这两样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亲朋好友的议论，我恨不得有个地洞钻进去。婆婆看出了我的尴尬，马上出来打圆场说大家别站着了，快进屋吧。
轮到敬酒环节，旁边的宾客又提起了陪嫁的事情：“男方家给了40万彩礼，结果什么嫁妆都没有，这岳父母算盘打得贼精，想必是靠这个给儿子讨老婆的吧……”
面对着人们投来的目光，我恨不得婚礼马上结束。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公婆说：“那钱可能你爸是另有用处吧！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就不要再多想了，努力挣钱才是关键。”
从此，我对爸妈的怨恨又加了一层，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加辈对公婆好。如果不是他们的通情达理，我今天就成了笑话。
5
没想到结婚没多久，我爸又跟我要钱，我没好气地：“40万彩礼一分不给我，现在又和我要钱，你当我是提款机吗？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我在婆家如何自处，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电话那头，老爸沉默了半天才说：“本来这40万，你妈要我全部陪嫁给你，但是她确诊乳腺癌三期，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怕影响你出嫁的心情。我想拿那彩礼钱给她治病，所以强行要扣留下来的。你妈妈来到这个家十多年，非常不容易，对你和对弟弟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袒哪个。”
我心里一惊，忙问我爸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是你妈不让我告诉你，怕你影响你和女婿的新婚生活，但是现在40万已经用完了，她还要进行化疗和放疗。能报销一部分，但还是杯水车薪，而你弟刚刚创业没钱。”我爸在那边声音开始哽咽。
拿着电话，我的思绪回到了小的时候。我妈刚来，我爸就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但是我妈一直盯着弟弟说你是男孩子，要保护女孩子，姐姐是女孩子……
放下电话，我思来想去，想不出去哪里找钱？老公看我闷闷不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支支吾吾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没吭声。
第二天，婆婆拿了一张卡给我，说里面有20万，是我们结婚收的礼钱，叫我先拿回去给我妈治病。
我不肯拿，这可是公婆多年随礼的回报。为了那40万元彩礼，已经耗尽了他们所有的精力。婆婆说你别推了，都是一家人，有难相互帮是应该的。
6
拿着卡，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下来了！
看着公婆沧桑的脸，我一直在想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么好的家人。我把钱打给了我爸，他说了一句：“你遇到这样的公婆是你的福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过了一段时间，我妈的病情控制住了。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有一天，我接到我妈“我的病，拖累了你们，我心里非常不安……那40万本来是要给你的，可你爸拦住了，说是救命要紧，害得你在婆家面子里子都没了……我真的很内疚……”
说实话，自从知道彩礼的真相后，我就默认了我爸的做法。他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挪用我的彩礼。
谁知半年后，爸爸又打了25万给我。我问他哪来的钱，他吞吐了半天，终于说：“是你弟卖了他的房子，多余的5万，是给你公婆的利息。”
我吓了一大跳，我听说弟弟在读大学期间兼职赚钱，之后爸妈凑了点，首付35万给他按揭了一套学区房，为以后结婚做准备。
于是我打电话给我弟，他说：“姐，你的40万彩礼留在家里了，都已经很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拿你的钱……我现在不着急结婚，房子以后再买也不迟……”
我心里感觉暖暖的，弟弟和我妈是把我当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我把25万还给了公婆，并转达了爸妈对他们的感谢，虽然他们说不着急，治病要紧，而且多余的5万死活不收，说是一家人还收利息哪行。但我强行给他们了，否则我于心不安。
7
今年回家过年，后妈突然掏出了那一张卡给我说：“这是55万，是你的嫁妆钱，现在还给你了。其中增加的15万算是爸妈陪嫁的……前年你弟弟和别人合伙开了一个修理厂，别人出钱，他出技术，效益还不错。
赚了钱之后，他叫我先把你的彩礼钱还给你。你公婆都是好人，赚点钱也不容易……这个钱，你拿着，我们家不是卖女儿。这钱不多，虽然迟了，是有点委屈你了，但是，也是我和你爸的一点心意。”
拿着这张卡，我眼圈红红的，心里酸酸的。我之所以收了，也是想让爸妈安心。至于这笔钱，我会留一部分给爸妈养老用。
我妈说我弟又买了一套房子，而且还谈了一个女朋友，准备明年结婚。女方只要了十万彩礼，亲家说他们看中的不是钱，是我们的家风和我弟能吃苦耐劳，肯担当的人品。
我弟对我说：“姐，我结婚你一定要来啊。”我说：“必须的，我还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呢！”女儿也在旁边拍着手说：“我要有舅妈了，我要有舅妈了……”
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飘向远方，就连空气中都是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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