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周年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你在我身边也好，在天边也罢。想到世界的角落有一个你，就整个世界也变得温柔安定了。

——顾城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天，相恋的第天。

而距离我们的上一次相见，已经过去了天。

我被困在日复一日的治疗里，跟自己的免疫系统竭力搏斗。而你被疫情和签证束缚在美国，努力为学业和前程打拼。而未来，我们未来的相见还遥遥无期，没有人敢轻易许下承诺。

可我没有一天不在期待着，填平山海来到你面前的那天。

我好想你。

五

进舱前夕，我们打着视频。我说，你给我准备个出舱礼物吧，有个念想在，我大概会比较容易坚持下来。

你应下。虽然挑选礼物对你来说一直是件挺难的事儿，这么多年过去我也不怎么在这事儿上难为你了，每次都旁敲侧击地给你指明方向。

但此时此刻，我还蛮期待的，期待你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小玩意儿。反正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十分欢喜。

大化疗来临之际，我才发现自己以前对它着实过于轻视了。大概是之前的三期化疗我的反应都不太大，顶多是恶心呕吐几天，骨穿和腰穿时疼一疼，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毕竟是清髓强度，要做到一个癌细胞都不能残留。多种化疗药物联合运用，每种强度都远超从前，轮番上阵精准打击，教我和我的造血系统做人。

持续而强烈的疼痛，昏天黑地的呕吐，手脚抽搐，整夜高热，腹泻起疹。多个副反应齐齐出现，不给我一点点补充体力的时间。我只能瘫倒在床却夜不能寐，眼睁睁盯着秒针一圈圈转，觉得下一个小时的来临都太过漫长。

出舱的病友跟我说，这个时候多想些美好的事情，捱过去。但我的脑子已经无力运转了，只能发出无声的呼救。而对你思念入骨的我，此时此刻却不希望你出现在面前，因为会害怕被看到狼狈至此的模样。

可我又多希望你能救救我。

但我知道我只能自救。

我要好好挺过去，一点点好起来，重拾新生后，再去续写我们的以后。我亲爱的，你看我的厉害。我会努力，在未来的每一年里，给你做满满一大桌子年夜饭，把朋友圈里的美食家们一个个都比下去！

你看我的厉害。

四

二零一九年夏天，你提着行囊风尘仆仆地赴美国求学。在机场接到你的瞬间，所有的思念都化到了实处，芝加哥的阳光甚至给你缀上了一层金边。

很神奇的感受，当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的时候，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仿佛会变成一团毛球，莫名就有一种毛茸茸的暖意。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你的好，但你就像盛放在街头巷尾的无尽夏一般，是这个夏天送给我的情书。

我从此开启了充实而欢愉的一整年时光。匹兹堡和香槟的距离不算遥远，一张张机票缀连起我们的一次次相见。回忆起来的时候，会觉得那年的时光像一颗颗珠子，以每次与你的相见为节点，记忆被划为十数个片段。

我们在伊利诺伊的滑冰场里笑闹着滑行，在威斯康辛的雪场初次感受滑雪的快乐。我们在彼此的公寓里相拥，守着灶台比拼厨艺，途经对方每日走过的大街小巷，慢慢渗透进彼此的朋友圈子。

平安夜，一年一次，旧蜡烛芯似的，总是不够长。我们在奥兰多的海洋公园，坐在虎鲸表演的观众席上，在全场的圣诞歌曲大合唱中牵着手笑。我们一起在环球影城里做一整天的戏精，在迪士尼的夜空里看绚烂烟花，那是我所拥有过的最美的圣诞节。

情人节，我在冰天雪地里抱着洁白的裙摆，被你牵进香槟的法庭。西装革履打好领带的你，看着还像个没熟透的大男孩，带着我在法官面前庄严宣誓。一身红衣的大法官笑得和蔼，由于赶上了情人节，完成仪式后还笑眯眯赠予了我们巧克力与玫瑰。

那天很冷，但你的怀抱暖乎乎。

只是那时还没预料到疫情蓄势待发，我们的分别近在咫尺。更没料到生活的本质是不可思议事件的轮番上演，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但人生嘛，总是各有各的辛苦要捱的，每一段感情也各有各的波折要受。现在觉得，从更大的尺度上说，我们所经历的，大概也能算是人世间常见的颠簸。希望千千万万的世人，也都能像我们一样勇敢。

三月中旬最后一次在香槟见面时，天不那么晴，但也没阴恻到下雨。至于雨何时来，大概也不会太久。

三

一八年的暑假，记忆最深处是在机场与你分别的那天。你先行奔赴美国河滨进行暑期训练，而我也将踩着暑假的尾巴，在你回国前夕奔赴匹兹堡，进行为期两年的科研训练。

那是我们第一次感受异地恋的滋味，而开局便是带时差异国这种高难度大关。从初相识起，我们便始终处于同一座城市，即使是寒暑假也未曾经历过长久的分离。我对异地有许多未知的恐惧，害怕我们将缺席彼此人生中的一个个重要时刻，最终交谈渐渐变少，渐行渐远渐陌路。

这一切情绪在望着你走过检票闸门时达到了顶峰。我哭得惊天动地，视线模糊，像个傻子似的，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宿舍。但这种极致悲伤的体验，让我清晰地认识到，我确实在诚挚而深刻地爱着你。

这份爱有些沉甸甸，有时会压得我有点疼，但我始终甘之如饴，因为它让我拥有了你。

我们开始频繁通过语音和视频联络，有一搭没一搭地分享着生活。我陪着你焦头烂额地修改留学申请，模拟一个个面试；你倾听着我科研和生活上的苦恼，在我情绪一度接近抑郁时把我牢牢往回拽住。

有时太久没见到立体的真人，你的眉目会在我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但你的形象总是柔和温煦的，像彩虹合唱团所说的，是如溪水般流动的橘色的光。那时身处异国他乡的我无法拥有一只猫，但我拥有你远程的安抚与慰藉。

其实回过头看，虽然那一年对我们彼此来说，都是一段相对艰难的时光。但我们都经历了脱胎换骨般的成长，在相见之前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也更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有时我觉得异地对于爱情来说就像风之于火，它吹熄那些微弱的，助长那些强烈的。

当初觉得总也过不去的那段时光，偶尔回过头来才发现都已经在身后了。痛苦的迷茫的，挣扎的孤寂的，快乐的欢愉的，难过的不舍的，所有那些在当下觉得过不去的情绪最终都这么过去了。

而因为有你，所有的痛苦和迷茫都只是一条线段，走一步少一步，但快乐和幸福是个圈。

二

我其实一直非常庆幸，在大学本科时期拥有了一段校园里的青涩恋爱。

虽然那时的我们都挺幼稚懵懂，有不解有争执，刻意或不经意地伤害过彼此，但总归是些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罢了。你实实在在是给我的大学生活增添了一大抹亮色的，让我的那段回忆变得生动又强烈，在记忆的长河里熠熠生辉。

一七年寒假，我们分手又复合后不久，还未在朋友圈子里正式公开。我们不急不缓地修复着我们之间的问题，抽丝剥茧地去试探对方的心底。

你就像是一道我从未遇见过的谜题，没有标准答案和唯一解，我只能凭着一腔孤勇和一点点运气去逐渐深入。这个过程中我时而会沮丧，会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落到得分点上。但你又像一只原本高冷的猫，被我一天天养熟，偶尔袒露出肚皮发出舒适的呼噜声时，我就只想紧紧抱着你不撒手了。

寒假时我们一起回高中母校探访，在正午双双被不慎锁紧体育馆中，哭笑不得地讨论跳窗的可能。情人节那天，我们在南风古灶流连忘返，沉醉于传统陶艺的魅力，夜晚降临时我又在密逃中感受到了你carry全场的强大男友力。

春日来临之际，我们去颐和园踏青，我在拍花而你举着相机拍我。我叽叽喳喳向你讲述蔷薇花科的特点，你轻轻一拍花树枝干，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我满身，而我在花雨里看你在笑。

五一假期我们奔赴青岛，在海边逐浪，吃海鲜吃烤鸟蛋吃各种香喷喷的美食。我们在夜半时分携手登顶泰山，裹着军大衣在寒风中相拥等待日出。困倦时温热的呼吸洒在你的脖颈，大概是对促进血液循环起到了些许帮助。

五月底我迎来生日，我们在什刹海边挑了间酒吧迈入。台上的歌手嗓音宛转悠扬，我轻轻抿着杯沿，看着流离的灯光映照在你的瞳孔里。那个瞬间我想抬手把你的领子从对面拽近，再一狠心亲上去。可惜我还是怂了点，只敢在你把我送回宿舍楼下时，趁你闭眼轻轻亲吻你的脸颊，再一溜烟逃窜。

国庆时我们来到河北承德，包车在坝上草原驰骋。烤羊腿酥脆好吃，草原上的日落冷峻悠扬，藏传文化圣洁而神秘，白桦树的叶子踩上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在为我们的青春低吟浅唱。

一八年的五一假期，是我们开启异地模式前的最后一次出游。我们来到北戴河度过养老般的生活，在河滨散步骑车，在海上快乐开摩托，再在靠岸时被你绅士地公主抱上岸。我们在沙滩上吃海鲜烧烤，在砂砾上不能免俗地写下名字缩写，再非主流地画一颗心框柱。

后来就是毕业季的来临。你忙着参加各个音乐会，忙着练习钢琴忙着演出。而我很喜欢在琴房看你一首接一首弹奏，更喜欢看你在演奏厅里熠熠发光，再在你谢幕时献上精心准备的花束，被你连人带花拥入怀中。

我亲爱的，在这攘攘人世间，谁对谁上心，其实是件挺难的事儿。人人都在渴望得到，却未必人人都能等到那份付出。

感谢你温柔地接住了我捧出的那颗真心，感谢你逐渐学会去珍惜它，更感谢你虽然会却步会犹疑，但最终还是用你的真心把我裹挟。或许有许多人认为，在这段关系中我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

但你知道吗，有些感情，遇见了就不必说值得不值得。

一

究竟是哪个时刻开始对你动心，开始感觉有根羽毛时不时扒拉我软乎乎的心脏，我已经记不清晰了。

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你，并在高中毕业前程未定即将各奔东西之际，开始感觉到慌张。

高考后，我们和全班同学一同前往云南毕业旅行。大家都抓住最后的机会，谈天谈地谈人生理想，把过往所有恩怨爱恨掰扯清楚。我其实也没想着真的说些什么，毕竟当时还是不足够勇敢吧，也对前路有着未知的迷茫。

我只是默默黏在你身边，陪你晨起上山拍日出，白日里在咖啡店闲散地撸猫，夜半到丽江的溪流边饮一支小酒，甚至在深夜同你爬上民宿的天台拍摄星轨。我在镜头前用手指写出你的名字，笑得懒散。

那时会觉得时间停止在这几天也蛮不错，所有的不确定性都不必去考虑。丽江的酒有些醉人，晚风里都带着浪漫的气息。

后来我们去路已定，我来到清华你奔赴北大。我隐约听闻你似乎心有所属，于是默默退回朋友的位置，打算把这份悸动封存在心底。

大一寒假，回到广东的我们又开始了频繁的见面。我意外得知你仍孑然一人，在向你确认后又蠢蠢欲动起来，觉得自己似乎来得还不算晚。

我们一起打羽毛球，我被你花式虐杀。一起去广州沙面的旧城区取景，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穿行。你闲暇时喜欢做各式各样的折纸，精致小巧，折完便喜欢转手送我。我每只都认真收进背包里，回家后在书桌上开心地摆成一排。

二月初时，我们和几位高中同学一齐，出游香港。那段旅程大概是我蠢蠢欲动的巅峰吧，甚至会觉得这世界太狭窄拥挤，盛不下我那水银般翻滚的心动。

我头晕不适时你会伸手帮我按摩头皮，我把小拳头放在你掌心时你会收起大手把它裹住。我试图酒壮怂人胆，而你会在意我生理期不能受凉，提前把我的啤酒用热水温好。你怎么那么好呢？而我还是怂，只能借着酒醉把你喝剩的半罐啤酒抢来饮尽。

后来在维多利亚港边，我们登上了巨大的摩天轮。透明的舱里只有我和你，当我们逐渐升至高空，我心想李静慧啊，这么绝佳的时机你就不要再错过了吧。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像被卡在了喉间，我仿佛失了语，不知该怎么迈出这一步。

回想起来，那大概算是我人生中最勇敢的一幕之一了。我明明慌得不行却假装镇定自若，鼓起勇气凑到离你很近的跟前，说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猜得到我现在想说什么吗？你愣住了，你沉默了，你懂得了。

我不记得之后是怎么懵懵懂懂地从摩天轮上下来，对这段旅程的后来也毫无印象。只记得你说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希望我给你些时间考虑考虑。我还记得回家路上，迈进地铁站口时，你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向身后的我伸出手来。我犹豫着伸手握住，慌乱的心在体温的相贴中又慢慢安定下来。

春节后我们又回到了佛山，你在情人节当天把我约了出来。我们度过了极致浪漫而愉悦的一整晚，在这个熟悉的小城重温这些年的滴滴点点。你说你不想错过这样的我，愿意尝试跟我一同开启新的旅程，于是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的初恋。

我们在未名湖畔赏花，在荷塘月色的草丛间散步耳语。一起吃香喷喷的大鹅腿，在清北的各个咖啡馆里自习奋战到深夜。你从一开始别扭地拒绝在校园里牵我的手，到会在微凉的晚风里把我的手攥进你的外衣口袋。我们慢慢学习着，从朋友向恋人一点点过渡。

一六年的五一假期，我们去往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在茫茫草原上纵马高歌，听歌声被狂乱的山风吹散。但这次旅途中我们爆发了争吵，你说有时会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你始终难以进入恋人的状态。我感到深深的无力，只能攥着你的手安静流泪，想自己是不是该干脆放你自由。

暑假时，我们分别奔赴两处山区支教。青海湖边的孩子们教会了我爱与被爱，我一度感觉自己的心灵在他们的一张张笑脸中得到了净化。那时的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相似的经历又让灵魂感受到了些许共振的信号。

但有些问题靠拖是无法解决的。我们像被裹在蚕茧里，缠成一团乱麻却又找不到破口。我甚至一度困扰到去寻求心理咨询，而咨询老师告诉我，有时候一段关系的结束，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于是在那个九月，我们和平分手，你甚至温柔地给了我一个完整的仪式感。你希望我们还能做回好朋友，而我向来无法拒绝你，只能无奈地尽力配合。我渐渐封闭了自己，假装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但笑容越来越难在我脸上出现。

我无数次想要开口挽回，但我深知如果我们想长远地走下去，这句话无论如何不能由我说出口。我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惴惴不安地赌你对我的不忍心。终于在十一月底的一个清晨，我等来了这个时刻。

你说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最终还是舍不得我。说你会努力，去积极解决我们所存在的问题。你让我相信你。我亲爱的，你是大海与诗，是我对于浪漫的全部想象，是我无数漫漫长夜里放不下的执念。

我当然愿意和你再勇敢一次。

零

而一切故事的开端，发生在一二年高一开学时的九月。

我得知班里有位同学与我一般家住佛山，而来广州求学。于是莽莽撞撞地来到你面前，问钱敞同学，我们以后能一起回家吗？你愣了一下，欣然答应。

阳光从窗台爬进，柔和地映亮你的眼眸。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记直球给我的整个高中生活，乃至未来的整段人生带来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命运有时就是这么神奇，不经意间埋下的一颗小小种子，会在未来某天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发芽抽枝。

细想起来，是我自己跑到你面前，扑到你怀里，一头栽进我的命运里。

我亲爱的钱先生，祝你情人节快乐，祝我们恋爱五周年快乐。

未来我们还会拥有许多许多个五年，我会一直陪着你，在人世间的曲折沉浮中给你暖乎乎的怀抱。

也许我们的相见仍遥遥无期，但即使年年不见，也要岁岁平安，因为你知道的，我在日日念你。

那就此作结罢，这篇清甜满溢的纪念推文，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屏幕前的每一个你，都能遇见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要好好生活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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