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的化疗五六七

（五）第一次化疗：化疗安然无恙腹泻喧宾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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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7月11日，我住医院肿瘤内科病房准备化疗。

化疗前的常规检查用了一周的时间。检查项目包括：大小便、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骨扫描、骨穿、胸部及腹部增强CT、B超、心电图、头颅及胸椎腰椎的磁共振。

一项一项的检查，心一次一次地悬着。随着一个一个的结果出来，我的心情也一下一下地放松起来。结果表明全身淋巴结没有肿大，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病灶。虽然得了淋巴瘤，淋巴结却没有肿大，也许病灶限制在了中枢神经系统里面。

年7月18日，按照汤医生的吩咐，我妻子去特需药房买了毫克的美罗华，医院买了长春新碱。汤医生对我妻子交代了本次化疗可能出现的各种副作用，然后让她签字。

这些化疗药物的毒副作用如下：

美罗华：过敏，心脏毒性，肝脏损伤，骨髓抑制；

环磷酰胺（CTX）：出血性膀胱炎，骨髓抑制，神经毒性；

阿霉素（EPI）：静脉炎，心肌损伤，骨髓抑制，肝肾功能损伤，胃肠道反应，脱发；

长春新碱（VCR）：骨髓抑制，神经毒性；

强的松（PDN）：血糖波动，胃粘膜损伤，骨质疏松，心脑血管意外等激素类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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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罗华是自费药，按照我的体重，化疗一次大约两万五千元。我说，这么一针可以买三个笔记本电脑了。我爸笑笑说，在农村可以盖三间瓦房了。如果我们的对话让洪七公听到了，他肯定会说可以买只叫花鸡了。如果乘坐出租车按照每公里两元计算，可以完成两万五千里长征了。

妻子去工商银行排队取钱。医院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排到她的时候，我妻子凭我们俩的身份证原件竟然取不出钱来。她央求工作人员能否网开一面，银行卡主人在住院，不方便亲自来取钱。那个工行女孩竟然反问，办卡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会生病呢？这样的逻辑与这样的态度实在难以让人接受。但是没办法，钱在他们手里呢，我只好穿着病号服、柱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去签字。

在我体会到签字尊严以及资金安全的同时，也初步体会了作为一个准“残疾人”（注：尚未经过权威部门鉴定）生活上的不便。中国还远远不是一个以人为本的社会，而且短期内也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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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8日下午，开始挂美罗华，怕出现过敏反应，需要心电检测。四小时后一切正常。然后，继续挂六小时的美罗华。这一夜我妻子睡在病床旁边的躺椅上。

7月19日，上CHOP方案的四种药，有静脉注射的，有静脉推注的，有口服的，一次全上去了。化疗的特点就是让药物在很短的时间维持最高的血药浓度以集中“兵力”歼灭“敌人”。然后，迅速打解救药、营养药、保护肝脏肾脏的药，让药物尽快代谢掉。所以，一个化疗周期前后8天左右，真正使用化疗药物就一天的时间。

这次化疗我基本没有大的反应，只有一点点恶心而已。白细胞也维持在以上。

最让我郁闷的却是我的腹泻问题，从入院的第一天开始，每日如厕七八次至十几次不等，因此我妻子取笑我说这是恐惧造成的“歇斯底里腹泻综合征”。胃口很好，胃里没有不适，可见胃应该是正常的，问题出在肠道上。水果不敢吃，油腻的不敢吃，难消化的不敢吃，后来只喝稀饭了。等我第二次住院化疗的时候，我称了一下体重，手术前斤，这时候只剩斤了。

除了腹泻问题有点美中不足之外，我的第一次化疗宣布顺利、圆满地结束了。

（六）第二次化疗：毒药莫奈我何腹泻一筹莫展

年8月6日——8月15日，第二次化疗。

按照惯例，早上化验血常规、大小便，结果都正常。下午检测肾小球滤过率，肾动态检测结果表明左肾中度受损，右肾轻度受损，这是上次化疗导致的。汤医生没有说什么，大概不影响化疗吧。

上次化疗是7月18日，副作用过了许多天才逐渐显现出来。我是油性皮肤，夏天经常油光满面，但这一周脸部皮肤却异常干燥。头发开始掉，一抓一大把，枕头上到处都是，索性让妻子给我“剃度”了。光溜溜的，舒服极了。这是我第三次留这种发型了。第一次是年《少林寺》放映后，班里男生集体剃了光头。第二次是年初中毕业前夕和同学打赌剃的。

8月8日，周三。汤医生让我签字，上次用的是R-CHOP方案，这次准备用MTX。MTX是一种小分子化疗药物，能透过血脑屏障进入中枢神经系统。这种药物的毒性较大，使用不当会造成病人瘫痪甚至死亡，因此，化疗过程中需要跟踪检测血药浓度。

上MTX前后都要进行“水化”——挂碱性缓冲液使体液保持碱性。化疗期间每日清晨留尿标本，检查肾功能。化疗开始后的几天内要一直注意检测小便pH值。保持pH在6.5到7之间。要多喝水，使尿液保持在毫升/天以上。滴注MTX后6小时开始解救治疗，给予肌注CF（甲酰四氢叶酸钙），还需要抽血检测0、6、12、24、48及72小时的血药浓度。药物浓度在很短时间内达到顶峰，然后采取一系列的措施使它尽快代谢排出体外，既保证药效又要避免大的肝肾毒性。

这次化疗很顺利，出院前测过的各项指标都正常。

唯一让人不爽的还是我的肠道问题，每天腹泻N次。汤医生也束手无措了，请了消化内科陈主任来给我会诊，他给我开了点减少肠胃痉挛及帮助消化的药。陈主任告诉我没什么大问题，不要这个不敢吃那个也不敢吃的，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七）第三次化疗：化疗轻车熟路话聊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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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在我做化疗之前曾经给我做过思想动员工作。她说化疗的病人，第一次去的时候愁眉苦脸；第二次去的时候有说有笑；第三次去的时候就开始打打闹闹了。虽然多少有点夸张，但的确是经历了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我的手术与化疗，除了家人和同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研究生宿舍的舍友徐校长（现在已经不需要加引号了）医院的时候意外遇到了光头的我，我的事这才被“东九的兄弟”所知晓。

他们第一次来看我时，我已经化疗了两趟，头发掉光了，体重也减了二十几斤，走路还需要拐杖，这和三个半月前小肥羊请客的我判若两人。那次聚会是在5月6日，当时我被宣布为“误诊”，从而摘掉了戴了两年的肿瘤病人的帽子；我与妻子也双双考上上海交大的在职博士，可谓双喜临门。当时，我们挈妇将雏十几人欢聚在小肥羊，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对酒当歌，可谓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转眼间我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当他们排着队表情凝重地从我家门口鱼贯而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愁云惨淡、肌肉僵硬，更过分的是他们还依次与我郑重其事地握握手。在同学不自觉营造出的凄凄惨惨戚戚切切的氛围之下，我感到有点悲壮，有点压抑，还有点古怪与好笑。好在我是焦点人物，我能主动控制当时的局势，没多久我就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将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赶到九霄云外了。他们紧绷的脸上才渐渐地出现了试探性的笑容。等他们第二次见我的时候已经基本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开始海侃神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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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8月29日——9月5日，第三次化疗。

医院时39床的患者还没有办理出院手续，于是，我陪着妻子去逛街换了手机。这张照片就是用妻子的新手机在六院门口的肯德基店里拍的。

8月29日晚，我入住了肿瘤内科的39床。

8月30日，开始常规检查。一大早抽血化验肝肾功能，留大小便样本化验，上午做心电图，下午做胸部CT平扫以及胸椎部位的增强磁共振等检查。

8月31日，无所事事，等候检查结果。

9月1日，周六，开始上药。先挂止吐针，然后前4小时静脉输入毫克美罗华，为防止过敏等副反应发生，上了心电监护。然后再用6小时把剩余的毫克美罗华输完。2元的药物，半年的工资，10小时被我消费掉了。

晚上突然感觉胸闷，心跳加速，输了半小时氧气。这次晚上9点就结束了输液，妻子可以回家睡觉了。

9月2日，周日。实行CHOP治疗方案。药虽然多，但是程序简单，把药物一股脑打完就OK了。

下午，研究生同学杨局夫妇来了。听他讲单位的那些趣事，真是妙趣横生，忍俊不禁。不知道来之前他是否备过课。杨局一直是个热心的人，极有人缘，他的笑声也特别有感染力。读书的时候经常看到一帮人围绕着他和老王兄（注：年，我们三人一起考上同一个专业）高谈阔论，开怀大笑。他在官府衙门当差，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工作之余硬是从交大捧回个博士学位。不得不让人心服口服。

杨局夫妇走了，妻子也走了。我的化疗与“话疗”都结束了，躺下来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后面的程序更加轻松了，从周一到周三每天挂营养液，外加口服激素强的松。每天妈妈在家烧好菜，医院送饭。副作用或多或少还是有的，但都是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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