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化疗前
年12月31日,朋友圈正在欢庆这灾乱一年的结束,我拿到了乳腺癌穿刺确诊报告。
穿刺结束,麻药尚未失效,还笑得出来。
孩子他爹比我害怕,他是第一个拿到报告的人。穿刺不是好受的事情,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之前两个人在漫长的等待中拿着钼靶片子讨论乳房的意义。
《钼靶:我与生病的乳房》
“乳房除了哺育下一代,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功能意义,现在倒成了女人的第一杀手,要命的时候才不管你是A还是C。”
“是呀,你不觉得把钼靶片子里两个胸拼起来,像一个地球吗?”
就这样,外观没有任何异常,前一个月还在拍裸照的胸,马上就不知道要不要全切了。
第一次人像摄影作品
乳腺浸润癌I-II期,很有可能已经转移到淋巴。医生要在手术过程中才能确定癌细胞在胸部的侵袭范围和淋巴转移情况。从全麻中醒过来后是什么样子,真无法预测。手术的前一天,护士小妹妹例行关切:“你要不要吃一颗安眠药?”但我睡得出奇地好,在同病房78岁胖阿姨震天的呼噜声中我睡着了。
大概是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所有人都在安慰我,其实有一个30岁还在哺乳的妈妈也刚刚确诊。将我从病房转到手术区的护工大叔看着我说:“你别害怕,别担心,我一个表姐,89年做的,到现在还好好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手术前一天洗剥干净让母亲拍了一张
有时候想想要是像阿丽塔一样有个可以机械升级的身体多好。人生每到关键时刻,这具不给力的肉体总是出问题。记得少年时代的一次危险系数并不高的心脏射频消融术,足足比正常手术时间多了五个小时,父母亲在外面等的时候大概以为女儿从此没了。经历过多次半麻手术的我第一次体验全麻。麻药像一股冰山雪流经静脉迅速冲向心脏,最后如雪崩一般像是要震碎我的胸腔。理论上麻药不会产生如此大的疼痛感,我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昏了过去。
当甲乳外科主任医师娴熟地在我的胸部和腋下打开一个9厘米的口子时,我竟然还做了个美梦,梦到自己正在书房讲年前没讲完的10件艺术品。
从沉睡中苏醒时,我问道:“医生,我的胸还在吗?”大约是年轻的手术一助回答我:“还在,主任缝得非常细致,别担心。”确实没有扩散到胸部其它地方,但腋下淋巴已经转移了,整个切掉了。从此我不能像以前一样跳舞的时候用右手撑起整个身体。
乳腺癌腋清手术后要伸展锻炼患肢,疼啊。母亲总觉得我跳舞太多,太过劳累,其实如果不跳舞,毛病更多。
撑不撑得起自己或许不是最关键的,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是不是最凶险的三阴乳腺癌。确诊之前,艺术史的线下课、线上课,商务英语的企业课,孩子的英语课,都安排好了,甚至还想开个小小舞蹈班。确诊之后,首先要面对的是生死问题。
恰恰这个时候十岁的儿子懂得了死亡的意义。他比别的孩子晚熟起码五六年,但一懂事就不想死。他并不知道母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他一直说:“妈妈,你要跟我一样活岁。”
“不行的,现在地球还承受不了岁的人类。”
“那我要活一百多岁,妈妈要跟我一样。”
“妈妈估计活不了那么久呢。”
“那我死的时候妈妈再死可以吗?”
这个经过顺产和母乳喂养的孩子,虽然多动调皮,是被告状最多的孩子,但平时却会在睡梦中笑出声。现在,他终于让我这个当妈的放心了。
如果实在不能保证生命的长度,密度够了也可以吧?就像一年生的大花马齿苋和多年生的无尽夏,可以同样灿烂。
我种的花花们
我迅速回顾了一下短短37年的人生:做了所有想做的事情,尽了所有该尽的责任,享受了所有可能的爱。不管结果如何,若是这个时候结束,也已经毫无遗憾。
做完手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病床上起来活动。医院打交道的人,住院总爱跟护士和实习、规陪医生们开玩笑。
“现在先进了嘛!每个病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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